杭州北山街智果禅寺参寥泉的历史与现状：一场深度探访之旅！

在杭州西子湖畔的北山街葛岭路口有一座上书“智果禅寺”的黄色牌坊，如果拾级而上，你就会看到早已无法识别的破败大殿及一些倒塌的残垣断壁。这座早已面目全非的“智果禅寺”却是一座始于北宋时期(或后晋)的千年古刹。而大殿西侧保留的小院和二层楼西厢房，就是北宋时期声名远播的“蕞尔小院”。它与北宋文豪苏轼和古寺的主持参寥子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古泉的秘密也就隐藏在这座古寺的小院里。

我想五十年后如果我没有重回北山街“智果禅寺”来看一看，我是不会发现这座我从小出生成长的千年古寺竟蕴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更不知道这座千年古刹的秘密能被我的探索揭开。 而当我想再一睹这口千年奇泉的容颜时，却在春去冬来的流年里痛失了它。

时光回到六十年代初，那时的“智果禅寺”古朴而又宁静。站在山门外，你就能看到寺门内两只怒目圆睁泛着黑光的石狮威严肃穆地伫立在古寺大殿左右，镇守着这座历经千载，风雨飘摇的千年古寺。

那一年古寺迎来了一位新住客，一位来自上海的青年。他大学毕业后被单位分配入住在了这座古寺里。青年在这座幽静的智果禅寺里生活了几年，并与住在古寺里的一位美丽姑娘结了婚。随着孩子的出生，他感到居住空间的狭小。于是经单位的允许他们搬到了古寺西厢房的楼上。西厢房的小院绿树成荫，清新雅致的花园面积虽不大，但精美的太湖假山石和金银桂树衬着白墙黑瓦红栏的厢房，让园子有着唐诗宋词般的美。

入住在西厢房的二楼能远眺西湖全景，让这位父亲非常高兴，但他很快意识到西厢房座落在山腰上，取水将是一件难事。这位父亲是个文弱书生，为了用水，他不得不拿起扁担每天去山下挑水。冬来暑往，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在这座能远眺山水的幽静花园里孩子们平静地生活着。

有一天这个家里的小女孩到楼下邻居家里找小朋友去玩，无意中她发现这个小朋友家里一方奇特的小天井。小天井面朝崖壁，顶端绿荫环绕，地面中间有一口石彻小井，空间虽小却别有洞天。儿时的小女孩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极具趣味的小天井，可不知为什么，小女孩却再也没有机会接近那儿了。

随着时光的流逝，小女孩渐渐长大，缺水依旧是这个家庭面临的难题，可孩子们似乎找到了另一翻乐趣，那就是在石头上取水。每到夏天的雨季，她们就拿着大大小小的水桶去西厢房的后院山崖的大石头上一张挨着一张地铺上报纸，然后在最后一张报纸的底部弄出一个豁口，让岩石上的山水沿着报纸的豁口流到水桶里，这是件极具乐趣的事。孩子们就这样快乐地提着水桶往返于后院和家之间。

时光飞逝，到了八十年代中期，有一天院里来了一群人，他们拿着扁担，把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太湖假山石捆上绳子要抬走它。听说是为了建曲院风荷。自院子里太湖假山石抬走后，小院象失去灵魂似的很快败落下来。居民们也因为种种原因，在小院里占地建房。有一天大殿前的两只石狮子也突然不翼而飞了。新的居民也不断地搬入大殿，占据和分割着它。到了八十年代末，小女孩已长大成人，她的家也搬离了北山街智果禅寺，她也早已忘记了寺里的那口古井。

2023年的冬天我与友人再次来到这座我曾经在此生活了十七年的智果禅寺。站在山门往里看，我已丝毫辩认不出大殿的模样。因八十年代后有居民陆陆续续的搬入古寺，大殿不断地被占据、分割和改动外观，如今它早已变得面目全非。那天当我们来到西厢房时，我看到西厢房的二层小楼已被整修一新，再漫步到西厢房后院时我们看到了一块刻有“参寥泉”的石碑。

寺里住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却从没有见过这块石碑呢？回到家后我查找一切与“参寥泉”与“智古禅寺”有关的资料。原来北宋时期“智果禅寺”的主持道潜，字参寥。他和苏轼为莫逆之交。苏轼任职杭州，智果寺有泉出石间，极为清冽。苏轼便来访智果寺，寺主参寥子汲泉水煮茶待客。苏轼作《参寥人初得智果院会者十六人分韵赋诗轼得》于是将寺内的石泉命名为“参寥泉”， 并为之作《参寥泉铭序》，道潜作《余初入智果院》。自北宋后对于智果禅寺“参寥泉”的描写也不乏其人。

既然“参寥泉”有那样悠久的历史和显赫的名声，为什么我小时候就没有见过这块石碑，更没有见过苏轼所描述的“参寥泉”呢？ 我努力想从自己的回忆里寻找到答案，终于在浏览到一篇有关走访智古禅寺的文章里想起小时候去楼下小朋友家里玩的一次经历。因为正是那次在她家里，我发现了这口小井。那这口小井是否就是“参寥泉”呢？回想起这些，我立刻向母亲询问有关这口井的事。母亲回答我，她当年在这家住户的家里看到的却是另一翻景像。她看到的是一口水池。她也很好奇，为什么在邻居家里有这样一口水池呢？我和母亲看到的景像为什么会截然不同，我不得不继续寻找着答案。在查询了大量有关泉眼的地质知识中，我觉得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参寥泉”有可能是一口潮泉。它的水位会由于某种原因产生了起伏，导致我和母亲看到了不同的景象。当井水水位下降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口井。井水水位上涨之后，水没过了井沿，母亲看到的就是一口水池。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在苏轼写的有关“参寥泉”的诗里继续寻找着答案。“涨水返旧壑，飞云思故岑。”“一眼吞江湖，万象涵古今。” “伴哉参寥，弹指八极。退守斯泉，一谦四益。”随着对这些诗句寓意的破解，这不正是潮泉的特征吗？原来九百年前的苏轼早已告诉了我们智古禅寺“参寥泉”是一口神秘的潮泉。这也正是苏轼写完这几首诗，众多香客慕名来看这口奇泉的原因。

原来“参寥泉”几百年来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不知道。而我小时候之所以看不见“参寥泉”这块石碑是因为原来西厢房后面的住户在石崖前建了住房，如今西厢房修缮过了，违建房被拆，“参寥泉”这块石碑也就露了出来。迷题终于解开了，回想起那些年，大家为水所困的艰难岁月，父亲每天去山下挑水的日子，我心里五味杂陈。

可当我再次到智果禅寺急切地寻找着那口千年奇泉时，我发现那口古井竟不见了。虽然初次见到它时，我还很小。但它的外观，它的位置，我了然于心。在石碑的位置我不断地查看着，我向身边的岳庙管理处的工作人员询问古泉时，工作人员竟然掀开一块石板，指着里面黑漆漆的水坑告诉我那就是参寥泉。我顿时懵了。因为我知道它根本不是，我告诉工作人员这并不是“参寥泉”。当天晚上我就和岳庙管理处的领导电话联系并微信告诉他我的质疑，可电话不接听微信不回。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非常苦闷，我大致猜测到了这口千年奇泉的最终命运。

“参寥泉”在西厢房修缮期间，在拆违建房时不知什么原因这口千年古井被掩埋了。这口保留了近千年的奇泉在2009年之后迎来了它最后的命运。对于苏轼笔下这口千年奇泉的命运，我的痛心和惋惜不言而喻。如果它还存在着，这将是北宋真正的遗迹，也许我们还能看到苏轼在《参寥泉铭》中所描写的这口古井的奇像。在很长的时间我都无法接受“参寥泉”被掩埋的现实。

智果禅寺千年的兴盛与衰败，它的辉煌与惨淡，苏轼笔下蕞尔小院里那口神奇的千年古井，做为在智果禅寺出生并长大的我，让我永远都不能释怀。